第6章 孤问今朝。不问归途

        鬼魅夕在重伤之余,豁命为我付出,这分心意让我激动不已,而我也醒悟到自己不能够继续呆在这里,必须得要有所行动。

        从我跳跃起来,与李华梅动手至今,看似发生不少变化,其实经过时间非常短,我都是凭靠与李华梅剑气交击的反震力,这才停留半空,没有往下坠落,但李华梅被鬼魅夕困住,没有持续再攻,直接导致的影响,就是我开始掉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情势瞬息万变,我要是掉了下去,再跃上来,一来一往之间,天晓得这里又会发生什么事,所以务必得想办法停留空中。听说江湖上有某些高手,轻功绝顶,能够以左脚点右脚、右脚点左脚,这种完全违反物理的方式,不住拔升高度,这种变态轻功我可不会,只能尝试以猛招击空,凭此巨大的力道来让自己滞空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,一道黑暗元素所凝聚成的暗之箭矢射来,劲道不强,准头奇差,我见之大喜,想不到天河雪琼如此有默契,及时射来箭矢,让我脚下有借力之处。踏碎暗之箭矢,我借力拔升,脑里闪过的念头,就是全力攻击李华梅。

        攻击,倒不是为了打伤人,主要目的是打断鬼魅夕这式忍术,否则放任这丫头继续拼命下去,真的会把命给送掉,眼下我一臂已折,又别无强招,实在没什么好的攻击手段,只能硬着头皮上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泼妇!吃我一击!”

        天河雪琼觑准时机,连射了几箭过来,我踏着暗之箭矢,空中迈步,一下高高跃起,左臂蓄劲,预备一拳直轰李华梅的额头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击,并不是在死亡危机压迫下所发,但为着鬼魅夕、李华梅的安危,我的心绪高度集中,到了完全抛开身外杂事的地步,就在这一拳将要轰发的刹那,我突然又有了那种感觉。

        锁,开启了!

        这次与上回相仿,并不是直接掌握到什么惊世绝学,还是一样感应到前方存在着多条歧路,必须由我自己来做选择,但……我仍是看不见那些选项到底是什么,所谓选择,不过是闭着眼睛乱选一通。

        (阿起,你保佑我,让我在里头选一个煞气最强,杀伤力最大的绝招,我现在真的是很需要啊!这个祈祷,我也不晓得白起听不听得见,就算听见,我觉得应该也不管用,因为那个家伙一向不把我的话当话,特训时无论我怎样请求,他都充耳不闻,然而,或许是我极度执着的意念,产生了引导效果,我清楚感应到,多条歧路中的某一条,藏着最符合我需要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选择在瞬间做出,当那道锁被打开,所感应到的讯息是如此强烈,让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有了动作,不只左手改变姿势,连废掉的右手都动了起来,先是画了一个半圆,跟着双拳交迭,敲在一处,像键钉子下去一样,爆发出这一击。

        魔界三极式。天魔大灭绝!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式猛招出手,感觉果然不一样,我感到这是与轰雷赤帝冲同源、同位阶的绝学,周遭空间的九天之气,都在手臂画圆圈的动作中,尽数被我吸纳体内,而后高速运转,极限凝于一点,跟着,随着真气涌动,爆发性地轰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轰击出手的一瞬,我察觉自身真气有变,由于高度集中,竟然产生了类似羽霓那样借助神器的效果,令这一击的威力提升到第七级境界,成为越级而发的一击。我心里很清楚,就算是第七级的一击,也不足以伤及李华梅,哪知道这一击出手,耳边居然响起了李华梅的嚎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啊~~”我大为震惊,别说这一下伤不到李华梅,就算伤得到,以她个性之坚毅,哪怕被人砍上十七八刀也会忍住,不叫一声疼,怎么挨了这一下,居然惨叫出声?

        当我定睛看去,发觉李华梅的绿发有部分变色,雪白的龙角上有污点,肌肤上更好像被热水浇过,有些微的烫伤痕迹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当世高手之中,李华梅的肉体防御力,绝不能和普通的人类高手相提并论,她不但自身武功强绝,护身罡气坚韧难破,龙族的肉体强度,天生也远较人类优胜许多,所以在她身上仅仅“烫伤”的程度,换做别人,可能已经是一大片骨肉烂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稍加观察,我便肯定,李华梅所受的创伤,并非烧伤、烫伤,而是腐蚀之伤,就像被浸入一大桶酸液几天几夜。黑暗系的魔法与武技之中,确实不乏腐蚀、侵蚀一类的技巧,若将这类技巧发挥到极致,造成这样的伤害确实不是不可能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一式得手,浩瀚的九天之气,在我体内激荡不休,仿佛催促着我发出第二击,我本能地随之动作,在真气涌动的同时,脑海中更出现无数画面,里头有着这一式天魔大灭绝的运用诀窍,让我知道这一式的应有威力,远远不只如此,还可以更强更厉害。

        除此之外,我更隐约感觉到,在那十余道尚未能开启的锁里头,其中的某一道,存在着比天魔大灭绝更黑暗、更凶狠的神技,以旷古绝今的怨毒为引,一旦发招,便会屠尽天下的恐怖武技,若是能够成功掌握,不但可以匹敌李华梅,更能挑战黑龙王(阿起,你干得太好了,我就知道,你果然为我留下了超赞的遗产,可是,你的这个遗产……我怎么感觉……怪怪的啊……在我脑中无数画面此来彼去的时候,第二击的天魔大灭绝,已经从我手中毫不留情地轰发了出去,正中李华梅的头顶。挨了这一击,李华梅没有叫喊,但所造成的伤害,只比第一击的时候更大,她肌肤、眉发上的伤痕没有加深,这应该是加倍凝运神功抵御的成果,但血肉遭遇强猛腐触所散发出的焦臭,却比之前更浓,我肯定她不会好受。

        更重要的是,连挨了我这两击,不只李华梅受到影响,连捆缚住她的那些血色丝索都发生变化,好像随时都会瓦解。见到这情形,我反而迟疑起来,无法估计我若拼命再发一击,这样到底是能帮鬼魅夕?还是害她死得更快?

        刚刚事急从权,不及细想,现在到了关键时刻,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少,这一击虽是运足了真气,却迟迟打不下去,眼看就要贻误战机,此时一道惊人的拳劲破空袭来,速度奇快,沿途撕裂大气,居然一点风声也没有,差点就打中我了,只是临时一下转折,便重轰在李华梅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记重拳,威力非同小可,贯透李华梅身躯而过,又是打在她连中两记天魔大灭绝的当口,一下命中,李华梅虽强,却也禁受不起,一口鲜血呛喷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同时,这股拳劲之中,似乎还存有某种特殊的力量,一击之后,缠绕李华梅周身的血色丝索,在没有断裂的情形下,直接形影一花,变回人形,已经昏迷过去的鬼魅夕由半空坠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鬼妹!”

        我心中大喜,但脑里仍运作的理智,让我明白这及时发来的一击,定是出自阿里巴巴之手,除了这人,再也没旁人有此神通。问题是,这家伙正与黑龙王恶斗,哪有办法缓得出手来轰发这一拳?高手决战,分毫之差,都有可能影响生死,这么搞可以没事的吗?

        (不好!心头叫糟,我在整个人开始下坠之前,回头探看,遥遥看到那边的战局已然生变,狂风、雷电、烈火都正在迅速消失,两个暗黑召唤兽更是不知去向,“李华梅”正踉踏后跌,似乎是因为出手帮了这边一下,露出破绽,挨了黑龙王一记重击。

        暗黑召唤兽之前的状况,属于不寻常的特殊召唤,原本就不稳定,加上凰血牝蜂遭受重创,冰兰玉蝎又是凰血牝蜂召唤过来,稍微有点闪失,两个一起消失,也是意料中事,重点只在它们消失之前,有没有带给黑龙王足够的伤害?从眼前的情形看来,我想应该是没有,黑龙王的模样是狼狈了些,却说不上重创,更因为一记反击得手,破除了咒缚压制,一直插在腹中的斩龙刃,终于被逼出体外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斩龙刃的“破龙”属性,对龙族而言,是最致命的毒药,斩龙刃插在黑龙王腹中一段时间,即使被逼出,我想对他也不是没有伤害,更不可能立刻痊愈,而且……等等,斩龙刃似乎不是被逼出的!好……好像是阿里巴巴主动抽出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从我的角度远眺,斩龙刃带着一丝血线,自黑龙王体内飞出,激飞出去的路线很不自然,阿里巴巴虽然没有手握刃柄,却在斩龙刃脱体飞出的瞬间,伸手一招,立即把斩龙刃重新掌握于手中,看这形势,很可能是在被击退的一瞬,这家伙已想好了战斗策略,夺回斩龙刃,起码先占个兵器的便宜。

        阿里巴巴擅使兽王拳,轰雷赤帝冲在这家伙的手中,显得霸道无匹,这些我知道,但我没见过“他”使兵刃,不知这家伙的刀剑功夫如何,可是,从斩龙刃重新入手的那刻起,一股出奇凌厉的肃杀之气,自阿里巴巴身上传透八方,即使相隔那么远的距离,仍让我身上猛起鸡皮疙瘩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家伙……也是顶级的刀客、剑手?

        我惊讶莫名,却看到战局又是一变。斩龙刃除了锋锐无匹、无所不破,还有“破龙”属性外,还有一项特性,那就是能够随着使用者而变化型态,当初在加藤鹰大当家手里的型态,就与在李华梅手里不同,之前阿里巴巴伪装李华梅,持刃暗算黑龙王,未真正催发变形,如今,当这家伙认真,斩龙刃赫然随之变化外形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加藤鹰手里,斩龙刃的外形属于阔刃,边缘微呈锯齿;李华梅使用斩龙刃时,斩龙刃就是一柄锋刃透明的巨剑,不过,不晓得是阿里巴巴这人太过变态,或是什么别的理由,斩龙刃在这人手里的变形,远远超乎前人,握柄部分数倍延长,锐利的锋刃则是缩小,中间连接处还意外生出一缕红缨飘飞,只听见破风声动,虎虎生风,斩龙刃赫然变成了一杆长枪。

        斩龙刃……也能变化为别的兵刃?

        这与其说是个问题,倒不如说是一个惊叹,因为答案已经在我眼前被证实,而斩龙刃在阿里巴巴手上变化为枪,这也绝不是随便变变,因为阿里巴巴手里一执枪,气势变得完全不同,那杆长枪仿佛有了生命,化为一条九幽魔龙,疯狂进击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此刚猛强绝的枪势,我这一生从未看过,即使以黑龙王之强,也被攻得还不出手来,瞬间防御崩溃,肩头、胸、腹,连连爆出海碗大的血花,破龙属性配上绝世枪击,一时将黑龙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,换作是普通的人类高手,光这几下就给干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喝!”

        阿里巴巴变扫为砸,明明是长枪,却生出重戟一样的威势,气吞天下,当头轰砸,仿佛打地鼠一样,黑龙王头破血流,险些连脑袋、脖子,都给砸进胸腔,模样糗得无以复加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又惊又喜,却有些疑惑,不解为何阿里巴巴没有一开始就持枪出击,而是打了半天,才用这枪技来袭击?数秒一过,我心中一凛,明白阿里巴巴将这手枪技当成最后的压箱底牌,因为在这刚猛绝伦的枪势中,带着某种孤绝、一往无前的意味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枪既发,横扫天下,不顾后果!不问归途!

        枪势给人的感觉,就是一种极度迫发潜能,玉石俱焚的武技,只是因为阿里巴巴修为奇高,又倚仗神兵异能,这才打得黑龙王连连败退,不像是在搞同归于尽,然而,黑龙王看起来虽然像是被打得很惨,但只要考虑到他的生命型态与个性,我便觉得他是故意挨打不还手,暂避敌人锋芒,再图反击,毕竟这家伙的肉体不同于人类,又完全不讲高手尊严那一套,采取的措施只顾实效,不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事态稍后的演变,更证实了我的这个想法。在这种绝顶强人的战斗中,修为差一级的根本没有插手余地,更别说那些普通士兵,他们可以说是战场上最倒霉的一群,之前暗黑召唤兽联手攻击时引发的各种破坏,已让他们死伤过半,现在的情形更糟,逃窜中的活人、地上的死尸,都给一股莫名的黑气笼罩,只要黑气一罩上,血肉立即枯竭,先是完全乾化,跟着就灰飞四散,这画面与曾在华尔森林出现过的情景,何其相似?完全就是马德烈的那一套。

        连这一手都用了出来,普天之下,又有谁能与这个变态生物拼回复力?阿里巴巴要与这家伙拼同归于尽,只会被他拖垮,短暂占据上风过后,面对他的强势反扑,哪可能支持得下去?

        (不行,得想办法帮帮手才行,我……连续的成功,会让人忘记自己是谁,过度高估本身的能力,这话真是一点也不错,我满脑子都在思考怎么帮阿里巴巴,却忘记本身的处境,直到我察觉一股冰冷杀气,如潮水般向我涌来,已经太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呜!”

        一声痛鸣,伴随骨碎声一同响起,我给一道剑气几乎是透胸穿过。白起的训练成效,让我及时侧身卸去两成劲力,凭着自身真气抵御,再将剑气抵销一成半,避开心脏要害,至此,豁尽全身解数,总算把杀伤力锐减至六成半,剩余的部分,就结结实实地承受,我的胸骨碎裂、肺叶被打穿,最初我还庆幸李华梅这一剑威力不如预期,但很快的,我就晓得自己这想法有多荒唐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二重剑劲爆发,已刺入我体内的剑气急旋起来,连刺带剜,贯体而出时,在我后背开了一个好大的血洞,一大块碎骨烂肉呼啸喷出。这一下,将我伤得好重,我几乎立即失去意识,从空中坠落,冷风灌耳,勉强回复一丝清明,我用尽所剩无多的力气,先点穴止血,运使几种失传的秘法,压缩肌肉疗伤,还被迫运了一种很要命的功法,让自己能回复少许行动力,要不然,即使这一下摔不死,落地之后也是给敌人活逮,那时……大概就是在千刀万制与五马分尸之间选一个。

        (我真是太大意了……居然忘记自己也在战场,这一下就算死了也是活该,唉,人可以创造奇迹,但我终究不是神啊,这边要顾,那边也要分心,我哪有那么厉害啊……脑中闪过这些念头,感叹之余,我也知道连续两记天魔大灭绝,对李华梅确实是有杀伤力的,还很有可能伤到她的视力,若非如此,我所受的创伤绝不会只有这样,她随便追击一记,我就死定了……这绝不是什么手下留情,都弄成这个样子了,我若还相信这个冷血蜥蜴女会手下留情,就是自我感觉超级良好的大白痴!

        同样也摔下去的鬼魅夕怎么了?伤势严重吗?地上的天河雪琼、羽霓怎么样了?跑走了吗?还是与李华梅斗上了?她们是否平安?阿里巴巴与黑龙王的战斗又如何?

        我脑里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、问号,这些都是我放心不下的事,我真的很牵挂,只可惜……现在的我都管不到了,我确实……太累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勉强维持住的意识,在落地前一刻消散,我完全昏迷了过去,连自己是怎么着地的都不晓得,不过,一些间断传来的模糊感觉,我知道自己没有摔死,而且身体还在移动,当然……不是我自己动的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移动我的人,很明显正在逃跑,一路跌跌碰碰的,速度也不快,我觉得自己有够倒霉,重伤了还碰到这么烂的搬运工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或许是我的咒骂被上天听见了,再接下来,我似乎碰到了一些比较优质的搬运工,碰撞与颠簸都变少了,偶尔还听见有人在吼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保住他的命!绝对不能让他死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他死了,你们全部都要陪葬!还有,不准把消息泄漏出去,要是让人晓得他在这里,你们全部都死定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说话的声音,依稀有些耳熟,不过,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,一下模糊,一下清晰,只有那股急切之情,是再模糊也能明确听出的。……真是奇怪了,平常的时候,走到哪里都有人要我的命,怎么真的要没命了,又有人拼命不让我死?这个世界真是荒唐透顶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世事无比荒谬,我很想大笑出来,但身体实在是太累,撑不了多久,就再度失去意识,这一次……我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……良久、良久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再度清醒过来时,连我自己也不晓得过了多久的时间,不过,身上的痛楚好多了,由于背部重创,整个人是趴着的,但背后的痛楚并不强烈,估计愈合状况良好,至少……应该不是一个大血洞窟窿。

        醒来的第一个感觉,就是我身体已经经过优秀的医疗处理,这方面我太有经验,受伤后有没有接受别人处理,我没睁眼都能感觉得出,因为以前在特训的时候,每次“测试”,被白起打伤,我要求他出手医治,或是传我两手急救技巧,那个长错脑袋的死变态,居然要求我自我催眠,说什么只要不断对自己说“我已经接受过外科手术,是最好的医生处理的”,伤就会自己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白家子弟每次上战场,都要在镜子里对自己说,我是坦克,我是钢弹,左手是大炮,右手是飞弹,我的心脏是铀一三一五,神挡杀神,佛阻灭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你还不如直接给他们打兴奋剂更快,他们这样自我催眠,到底有什么好处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说这话就外行了,自我催眠和兴奋剂能比吗?自我催眠要是用得好的话,连兴奋剂的钱都可以省了,你以为兴奋剂不要钱的吗?再说,心脏都催眠成铀一三一五,别的不说,自爆时候都特别闪亮,什么神族、魔族,我们……不,我家的子弟们通通不放在眼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恶、恶魔啊!你们白家没有一个正常人啊!”

        基于这样的特殊练习,我现在很有信心,闭着眼都能分清身上有没有扎绷带、敷过药草。这次与李华梅战斗,过程中用的许多急救技巧,包括紧急止血、封住痛觉,还有激发体内潜力的法门,都不是白起直接传授,而是我暗中偷学的,要不然,那家伙只会要我催眠自己,别说止血,痛都活活痛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诚然,那些技巧有很多并不好练,像封闭痛觉、操控不随意肌,这些根本偏离了武道,快要变成忍术了,除了白起那种修炼狂,就只有忍者、杀手之类的职业才会涉及,我从白起身上偷学到诀窍,却没有能力真正做到,但是,得到霸者之证后,我对自己肉体的操控能力大进,透过这件最顶级的心灵神器,我得以操纵神经,封闭痛觉,减缓心跳,减少出血,还有让自己的肌肉收缩硬化,这些都是以往做不到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若没有这些特殊技巧,我断无可能存活至今,可能在李华梅一剑碎我臂骨后,就被她连接而来的追击给剁了,想来确实侥幸。

        既然能够活下来,当务之急,就是弄清楚自己的处境。凭着感觉,我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势还挺重,不过已经没有性命之忧,非但有人替我动过手术,缝合伤口,用过药物,而且用的药还相当不错,要价昂贵,施救者颇有身家,还愿意砸钱在我身上,这委实让我不解。

        奇怪的是,若要对我进行治疗,应该是在诊疗所之类的地方,但空气中弥漫的气息,不是那种医疗设施特有的气味,我不太好判断自己究竟身在何处,再加上昏迷之前最后听见的那些话,得出的结论……救我的那个人,恐怕不愿公开身份,更不能让人知道是他救我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人……是谁呢?

        我很纳闷,但还真想不出答案来,黑龙会那边的人不会救我,变态老爸与慈航静殿这两派人马不用如此偷偷摸摸,至于其他人……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其他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还有,为何我的身上……尤其是下半身,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?

        这分特殊的感觉越来越强烈,我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正趴躺在某种竹席床上,床的下半部开了一个圆洞,我的肉茎穿过圆洞,然后……被一张温暖的嘴巴给轻轻含住,很有技巧地吹吮着。

        一醒来就有女人替我口交,尽管看不见面孔,但从竹席的缝隙中,可以约略看见那女子的苗条身段,再加上灵巧的口交技术,我想应该是一名柏当优质的美人,如果不是因为我浑身还痛着,肯定就要抱着那美女的头,在她嘴里狠狠干一次。

        (醒来都有美女在替我吹,这个神秘救星的待客态度倒也周到,虽然奇怪了一点,不过……值得称道。脑海里转过这个念头,一个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朋友,清醒了吧?感觉怎么样?我如此盛情招待,你感受到我的诚意没有?”

        说话声音好熟,我转动膀子,循声侧目看去,发现在一张豪华的竹藤椅上,坐着一个男人,他两腿大张,一名赤裸的美人正趴在他胯间,忘情地吹吮。无比香艳的一幕,照说那个男人应该很舒服,不过我想他苦多于乐,因为这家伙身上缠了许多绷带,尤其是胸腹部位,缠得尤其厚实,光看那个绷带厚度,我都不晓得自己与他哪个伤得重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 伤得如此之重,还要女人侍奉取乐,这家伙也算得上色中之雄了,如此执着的色鬼,世上罕有,我就算本来搞不清楚是谁,现在也心里有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巫添梁,你没死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死没死,总算保得一条狗命在,要不然,也没法及时救你一命,你可就真的死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巫添梁的声音缓缓传来,他身上的绷带之多,裹得像个木乃伊一样,就连头部都给绷带包起,声音模糊地传出,都快要听不清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友,你说你自己是不是没事找事,专门给自己添麻烦的?这些享受早就为你准备好,只要我们一见面,谈和成功,我们两个就一起来这里享用,岂不痛快?谁知道你敬酒不吃吃罚酒,好好的和谈不要,偏偏要先打一场,结果弄到你重伤我伤重,只能躺着进这里来,真是何苦来哉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哼,和平不是嘴上谈谈就能谈出来的……至少,也要是吹出来的。”